對普通投資者來說，如果要找一個比巴菲特更“神”的投資人，大概就是他的老搭檔、老朋友查理·芒格了。與巴菲特一樣，芒格也在美國內(nèi)布拉斯加州的奧馬哈出生并長大。兩人在1959年相遇，一見如故并惺惺相惜，從此開啟一段長達六十多年的神仙友誼，并創(chuàng)下了無數(shù)投資界的神話。

再過一個多月，2024年1月1日，就是芒格的100歲生日，遺憾的是他的傳奇一生止步于99歲。當?shù)貢r間11月28日，伯克希爾-哈撒韋在其子公司美國商業(yè)資訊網(wǎng)站上發(fā)布聲明表示，芒格于當天早上在加州的一家醫(yī)院中安詳去世。巴菲特在一份聲明中表示：“如果沒有查理·芒格的靈感、智慧和參與，伯克希爾-哈撒韋就不可能發(fā)展到現(xiàn)在的地位。”

股神背后的人

對大多數(shù)人來說，巴菲特是個“老熟人”——愛演講、愛寫書，還拍賣“午餐”。芒格則神秘得多。關于他的書不過屈指可數(shù)的幾本，他發(fā)表的演講和撰寫的文章也寥寥無幾。但在兩人合作的45年里，既是黃金搭檔，也是最好的朋友，盡管他們的性格截然不同。

有“股神”之稱的巴菲特喜歡講故事，而芒格說話風格言簡意賅；巴菲特打扮隨意，芒格衣著考究；巴菲特一直住在老房子里，芒格則有7棟房屋；巴菲特以獨家經(jīng)營為主，芒格喜歡與他人合作投資。

人們知道巴菲特創(chuàng)造的許多經(jīng)典投資案例，其實里面有相當一部分項目是芒格幫他物色的。巴菲特的長子曾說：“我爸爸是我所知道的‘世界上第二聰明的人’，第一是誰？查理·芒格。”

據(jù)美聯(lián)社報道，芒格和巴菲特在1962年以每股7-8美元的股價購入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股票。多年來，兩人用公司收益投資其他企業(yè)，買入可口可樂和蘋果等公司的股票。在他們的管理下，伯克希爾從一家瀕臨倒閉的紡織廠轉(zhuǎn)變成如今的投資界巨頭。截至28日，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股票每股市值546869美元。

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幾乎每年都在美國內(nèi)布拉斯加州奧馬哈市舉行股東大會，吸引來自全球的股東和投資人參加。股東大會期間，巴菲特和芒格會登臺回答與會者提問，分享自己的投資建議和生活智慧。盡管芒格近年來坐輪椅出行，但仍然思維敏捷、言辭犀利。今年5月的股東大會上，他和巴菲特在5個多小時內(nèi)回答了全球股東提出的60個問題。

當他們一起出現(xiàn)時，芒格總是更愿意做巴菲特背后的人。前海開源基金首席經(jīng)濟學家楊德龍在過去8年間5次赴美參加巴菲特股東大會，據(jù)他回憶，所見到的巴菲特和芒格是一對非常默契的搭檔。“每次都是巴菲特來回答問題，答完之后，他會問芒格有什么要補充的。芒格一般都說：‘我沒什么好補充的。’但是，一旦芒格開始補充，就會讓全場的人都屏住呼吸認真聽。”

“非常有意思的是，有一年，芒格因為有事沒有參加大會，巴菲特就讓人做了一個硬紙板，上面是芒格的畫像。”楊德龍?zhí)岬健?/p>

“買最好的企業(yè)”

憑借出眾的投資天賦，在與巴菲特相識之前，芒格就已經(jīng)小有名氣了。1924年1月1日，芒格出生在美國奧馬哈，和巴菲特是老鄉(xiāng)。

35歲時，芒格結識了29歲的巴菲特。依據(jù)芒格的傳記《窮查理寶典：查理·芒格智慧箴言錄》，兩人1959年在當?shù)匾粋€晚餐會上相識并一見如故。后來多年共事中，兩人住處雖然相距2400多公里，但頻繁通電話和寫信。巴菲特說，但凡有重要的投資決定，他都會打電話征求芒格的意見。

1978年，芒格正式擔任伯克希爾董事會副主席，成為巴菲特的合伙人。巴菲特曾多次說過，他看中芒格的絕不僅僅是投資天賦，更多的是人格品質(zhì)。兩人合作幾十年，從未將合作關系變成書面條約，彼此間依靠的是相互信任。

芒格對巴菲特影響最大的方面，應當是投資理念。投資學鼻祖格雷厄姆是巴菲特的老師，他曾教導巴菲特，最好的賺錢辦法是投資廉價股。巴菲特一直遵從老師的教誨，在早年低價收購美國運通和華盛頓郵報等公司的交易中也賺到了大錢。

但芒格的觀點不一樣。眾所周知，伯克希爾的投資哲學是堅持買最好的企業(yè)，并長期持有。用芒格的話說：“好的投資項目很難得，所以要把錢集中投在少數(shù)幾個項目上。”

“芒格認為應該投資偉大的企業(yè)。”楊德龍說，“在芒格看來，第一，與其把時間和精力花在購買廉價的爛公司上，不如以合理的價格投資一些好企業(yè)；第二，如果一家企業(yè)的成長性足夠好，即便價格高一點，也是值得買入的；第三，投資股票不僅是買公司的行業(yè)機會、產(chǎn)品與商業(yè)模式，更重要的是看其管理層是否有抱負、善于管理。如果滿足這些條件，即便價格高出兩三倍，也是便宜的。”

在芒格的說服下，巴菲特從買“便宜貨”轉(zhuǎn)向買績優(yōu)股，其中包括2008年斥資2.3億美元，買入中國公司比亞迪10%的股份。

這次收購也是芒格的主意。起初，芒格通過一個朋友，偶然認識了比亞迪總裁王傳福，對后者的印象非常不錯。芒格隨即將比亞迪的情況介紹給了巴菲特，并使巴菲特打破了“不碰科技型公司”的原則，用高價對比亞迪提出收購。

中國的投資機會

不只是比亞迪。在投資中國方面，芒格一向比巴菲特更加樂觀。自2021年一季度起，芒格旗下的Daily Journal便持續(xù)加倉阿里。在2021年四季度，Daily Journal更是幾乎將阿里持倉翻倍。

即便阿里的股價出現(xiàn)了較大幅度的回撤，芒格依然表示不介意，“持有有價證券，就會面臨風險，可能是虧錢，也可能是股價下降。我們會有一些措施去避免（某種程度的損失），我們對一些小幅的回撤并不介意”。

2022年股東大會上，芒格表示，中國是一個現(xiàn)代化的大國，中國的人口眾多，在過去30年的時間里，中國迅速躋身于現(xiàn)代化國家的行列。拿出一部分資金去中國投資，是因為與美國的投資機會相比，中國的投資機會更好，能以更便宜的價格買入，獲得更高的公司價值。

“現(xiàn)在中美的經(jīng)濟關系之間，有一些緊張的局勢，但我覺得，我們（美國）應該做的就是跟中國搞好關系。”芒格認為，美國需要跟中國做很多的自由貿(mào)易，這是雙方共同的利益，這可以給美國帶來更多的安全性和創(chuàng)意。

芒格生前最后一次在鏡頭前亮相定格在今年10月30日。他罕見地現(xiàn)身熱門商業(yè)播客節(jié)目Acquired的錄制。

對于中國，芒格表示：“我對中國的觀點是，中國經(jīng)濟在未來20年比幾乎任何其他大型經(jīng)濟體都有更好的前景，這是其一。其二，中國的龍頭企業(yè)比任何其他地方的巨頭都更強大、更好，而且價格便宜得多。因此，我自然愿意在我的投資組合中承擔一些來自中國企業(yè)的風險。”

國研新經(jīng)濟研究院創(chuàng)始院長朱克力對北京商報記者表示，芒格的投資理念可以用他的“多學科思維模型”來概括，這是一種將歷史學、心理學、哲學、數(shù)學等多個學科的知識和思維模式融合在一起，用于分析和判斷投資決策的方法。他強調(diào)，投資者必須有廣闊的視野，能夠從不同的角度和層面看待問題，才能避免陷入思維定勢和偏見，做出明智的決策。

咨詢機構Co-Found智庫研究負責人張新原也指出，芒格的投資理念深受價值投資派的影響，他關注企業(yè)的長期價值，強調(diào)投資的穩(wěn)健性，追求合理的價格與優(yōu)質(zhì)的企業(yè)相結合。

后芒格時代

看似潑天的財富，芒格并沒有留下太多。多年來，芒格已出售或捐贈了他最初持有的超過75%的伯克希爾股票。2013年，芒格在一次采訪中表示：“我故意減少了自己的凈資產(chǎn)。我的想法是，我不是永生的，我要去的地方也不需要它。根據(jù)福布斯的數(shù)據(jù)，截至2023年11月28日，芒格的身家為26億美元，在富豪榜上排在第1200位左右。

就在上周，93歲的巴菲特也突然公布遺囑，再次闡明會將其99%以上的財富捐給慈善機構，并由其子女擔任遺囑執(zhí)行人。這讓世人意識到這位傳奇投資人可能隨時謝幕，而今隨著芒格去世，那個讓股東和市場非常操心的問題變得更加緊迫：誰將是巴菲特和芒格的接班人？沒有這兩位黃金搭檔的伯克希爾-哈撒韋還能續(xù)寫神話嗎？

伯克希爾副董事長格雷格·阿貝爾（Greg Abel）和阿吉特?賈恩（Ajit Jain）再次來到聚光燈下，外界預計將接替芒格，成為現(xiàn)已93歲的巴菲特的最高參謀。他們兩人目前分別負責伯克希爾的非保險業(yè)務和保險業(yè)務，而未來，他們兩人預計也將接替巴菲特和芒格，成為伯克希爾的下一屆掌門人。

在投資管理方面，大概在2009年前后，年逾80歲的巴菲特和芒格就已經(jīng)開始討論引入其他的投資經(jīng)理——以備當他們不再管事時，得有人繼續(xù)管理龐大的投資組合。

他們先是找來了對沖基金經(jīng)理托德·庫姆斯（Todd Combs），另一名投資大咖泰德·韋斯切勒（Ted Weschler）則是在2010和2011年兩度拍下“巴菲特午餐”幾年后，也加入了伯克希爾的投資團隊。盡管這兩位資管經(jīng)理鮮少在外界露面，但他們二人已經(jīng)實際上負責伯克希爾投資組合的絕大多數(shù)交易。

對于沒有巴菲特和芒格的伯克希爾，投資者們也仍懷有信心。Glenview Trust首席投資官比爾·斯通（Bill Stone）表示：“我無法想象投資者沒有考慮過巴菲特離開后會發(fā)生什么……你不需要他們像巴菲特或芒格那樣優(yōu)秀，就能讓伯克希爾成為一家優(yōu)秀的公司，甚至可以說是一家偉大的公司。”

而對于巴菲特來說，答案也許不再重要。正如今年他給股東的公開信中的那句話：“一個偉大的公司會在你離去后繼續(xù)工作，一個平庸的公司則不會。”

北京商報記者 方彬楠 趙天舒